老实说,我之所以爱上写作,又那么不知死活的缠上它,不肯有一丝松手的捏着它,纯粹因了一个女人,一个女人不经意的一句话。

  那是我去半圆坪小学任教时的事情。一个秋天的早饭后,不常来的校长突然来了,身后还跟着位年轻女子。校长说:“这是我亲戚的孩子,今年刚从幼师学校毕业,分到咱校。我把她分到高段带语文课,安排到你们办公室。以后,你们多带带她,她是新人。”同事老王头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嘴里还不住声的应承着:“那是,那是,一定的。”

  有关应酬上的事,总有咪缝眼的老王头,根本不用我开口。再说了,咱也没那快舌头。

  在校长说话的时候,我细心的打量着女子。高挑个,挺直的身材,忧美的曲线,配上哪白皙,俊美的一张脸。简直就是尊冰雕的美人像。尤以那双闪动的大眼睛,更燎人魂魄。

  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望着她心下忖度:我会在哪儿见过她呢?“噢,对了,我想起来了。就在这直筒子街头,有一副蓝门的院首。那日骑单车从院头路过时,她站在门口,看一群小女孩跳皮筋。那时,胭脂般的西山落日,把绯红的余光铺满了街口。她全身沐于其中,更显的即优雅又端庄。我就那么挺随意的一看,心底就是一声惊呼:“天大大,世上竟有这般奇美女子,真是天地间的尤物。此生讨不到这样的女子做老婆,便是做几日同事,过过眼瘾也不错。”为此,后来的我,写了首小诗。名为《你》

  你就那么一站

  我的天空瞬间大了一半

  我的视觉再也落不了

  地面

  满街的风景聚起来

  羞于凑近这蓝门

  小院

  我的对面不再缺少

  感觉

  因为你立起了一个

  大大的惊叹

  不知这造化弄人,她来了,是魔?是仙?反正,当时心下一闪的念头,就端端来到了面前。

  她最初给人的感觉是:对谁都很冷淡,不言不语的。即便谁和她说话,也是爱理不理,一副无所谓的样。看她那样,我也懒的多说,只在心底称她为冰美人。

  随着日月流转,她待人的冷漠还似从前。只对我,热情了一些。总讲一些自己爱读小说,上学迷恋诗歌的事。她说:“你不知道我当时多傻,同寝室的学友都睡了,自己爬在床上抄诗集。把汪国真的诗,整本整本的抄。”人家就那么虽便一说,我则听的动心,鬼使神差的抓起了并没想过的文学。

  凭着年少时读了许多书垫底,用一点可怜的聪明写起了诗歌,散文和小说。写的小诗《发夹》《酒窝》,引的她红霞映脸,写的小说《瓜棚奇缘》,让她笑声不断。

  我最初的写作动机,不过是写给她看。愿望是能博她一笑就足也。不想她看了几次后,纵恿我去投稿。她说我写的一定能发表,听了她的话,我试投了几家,没想到竟被用了。为了她的热心,也为了和她能走的更近一些。每次,有报纸见稿,或者刊有我文的期刊到手,我必先送她一份。

  慢慢的她什么都愿意对我说了。她说自己七岁丧母。她是在缺少母爱的环境里长大的,她当小学教师的爸,调到那就把自己和弟弟带到那。尽着父亲和母亲的双重责任。从小到大,父亲吃了太多太多的苦。言之凿凿,情之切切。每每听她诉说,我的心总沉沉的。

  也许是意识到我们已走的太近了,也许是她不愿再满着我什么。那天,她讲了一个故事。她说:“就在一个女孩子师范毕业前夕,学校里常有位穿军装的男子,三天俩头的来,和自己打了几次照面,谁也不认识谁,当然没说过话。只听人说,男子开一辆解放,是电力局的。后来回家,那男子托人上门提亲。才知他爹是本县付县长。条件是只要自己答应嫁他家儿子,小弟弟的工作便有了着落。一定安排在事业单位。”

  她说,自己看不上那后生的举止轻浮,言语粗陋。死活不愿。可父亲老泪纵横的求她。说委曲了自己,就能成全弟弟。再说,惹怒了县长,自己都会吃不消的,想支到哪儿是哪儿。自己老了,不想让人捻来扔去。看着可怜的父亲,女孩屈服了,答应了父亲的请求。

  那后来呢?我问。

  她说:“当然是定婚了。男方怕时长有变,催的很紧,就在下月十六,女孩就要结婚。那女孩不是和人结婚,是和军装结婚。”

  虽然她讲的酷似别人,我还是感觉出问题的严重。

  那天早上,我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自己对她的爱。希望那定婚真不能算婚。没想到我的话让她哭了,哭的全身抽搐,泣不成声。她说,“你不该挑明这事,心里装着多好。自己这情况。还有可能吗?”

  她那天放了好几首歌,全是之前精心挑选的。不管是《纤夫的爱》,还是《爱你一万年》,抑或《送战友》,都是我心理上所容不下的,我一点儿都不想听。

  年轻的我,即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不想看到人家响吹细打的迎娶我爱的人,我决定离开这伤心之地,到远处的大山崖小学任教。临走我送了她最后一首诗。《看见了双轨》

  看见了双轨我就

  心碎

  看见了双轨我会

  流泪

  还有什么必要

  问谁

  天意就明明白白

  躺在那里

  向前向后被扼定了

  距离

  我只有把些遗憾

  背起

  只想知道你活的美也

  不美

  如果你还算满意

  即便我来仅仅像半边

  钢轨

  纯粹只是陪你/我也

  愿意

  在新的工作环境里,我拼命的工作,勤奋的写作,希望用这种方式,医好我心的破碎。

  二零一六写于老家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