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大山,广袤而丰盈,宁静而又悠远。隔着车窗望去,瓦蓝瓦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白的云,秋日的阳光温馨恬静,不遗余力地把温暖送给大地,送进车厢。那满山遍野浓浓的绿意里依稀闪烁着些许的红与黄。路两旁的庄稼地里,农民们正在忙着收割。

  山路蜿蜒曲折,狭窄而又坑坑洼洼,面包车就左拐一下右拐一下地一路颠簸着,直把人们的笑声颠簸的零零碎碎,撒了整整一路。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跋涉,我们来到山脚下一个小屯落,说是一个小屯落,其实,也只不过三五户人家。经过询问,眼前这座山就是铁山包。于是,我们就下了车开始爬山。

  穿过一片撂荒地,又穿过一片荆棘丛生的小湿地,沿着一块农田的地头一直向上,很快,我们就进了大山。

  老伴患的是癌症,在哈尔滨住了近三个月的医院,刚刚接受放化疗出院没几天,身体十分虚弱,本来是需要静养的,可昨天一大清早有朋友邀她上山采蘑菇,老伴一听说采蘑菇,后脑勺都乐开了花,我怎么拉都没拉住,嘴嚼着饭,拎了个铁桶就窜了。

  这不,今儿个一早,老鲤老师就打来电话,说是邀我和几个朋友一同去铁山包观光,并且在电话里还一再强调:“要把嫂子也带着。”

  望着老伴那病病怏怏的样子,昨天又跑了一天的山,我就有些犹豫。看着我撂下电话欲言又止,老伴就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就把老鲤电话里的内容跟她说了一遍。

  “嗯?上山,好啊,我去我去。”老伴高兴地说。

  “能行吗?昨天都跑了一天的山了。”我说。

  “能行,肯定能行。你看,我昨天上了一天的山,今儿个不是好好的么?”老伴不容我再说什么,收拾了一下衣着,领了孙子就非得跟我走不行。

  大山上,那乔灌混杂的次生林里,根本就没有路,虽然并不十分陡峭,可依然难走得很。洪斌老师和冯欢老师走在最前面,冰冰老师手里拎着个塑料袋儿,说是要捡蘑菇。我一手扯着老伴,一手领着孙子,跟在老鲤老师的后面一路向上彳亍着。

  说实在的,自打退休之后,就一直呆在家里,除了偶尔跟朋友们出来吃吃饭聊聊天之外,很少到户外来活动。准确地说,今儿个出来,还是第二次到野外游玩呢。走着走着,就累得不行,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着实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回头看看老伴,虽然也是气喘吁吁,可看着她一步步坚实的步履要比我可挺实得多,顺便问了声:“老伴,累吗?”

  “不累!”她回答得很干脆。

  能不累吗?我这没病没灾的好人都累得呼哧带喘,何况一个正在接受着放化疗身患癌症的病人?只不过是在我跟前说说硬强话罢了。我在心里这么想着,顺手从脚底下捡起两根干木棍儿撅巴撅巴分给了她一根。你还别说,这三条腿走起路来还着实是比两条腿要省劲得多,借着木棍儿的劲儿,两条腿确是轻松了许多。于是我就在想,难怪动物们都不愿意进化,敢情用四条腿走路要比两条腿灵巧轻快许多呢。

  小孙子今天显得特别乖顺听话,也学着我的样子,拄着一根木棍儿走在我和老伴的前面,一边走着还一边回头嘱咐着我和老伴:“爷爷,奶奶,注意了,不要被树棍儿绊倒了;这棵小树有刺,小心扎着。”

  “爷爷,爷爷,看,蘑菇,我捡了一个蘑菇。”

  顺着声音看过去,小孙子手里拿了块蘑菇向我跑来。

  “好孙子,你真厉害!”我一边夸奖着孙子,一边留心看看别人都在干啥呢?

  哦,洪斌和冯欢早就走得没了踪影儿,隔着树隙老远就看见一个小红点儿在晃动,不用说,就知道冰冰是在采蘑菇。哦,原来山上还真有蘑菇,于是,就顺背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和老伴一边走着一边捡起了蘑菇。

  一个小时后,我们终于爬上了山顶。

  “哇!好大的一堆石头。”小孙子惊讶地叫着跳上了石堆。

  洪斌、冯欢、冰冰和老鲤老师早已登上了石堆,正在忙着照相。

  看着老伴先我一步,一屁股坐在了石堆上,我的心里着实有一种地不老天不荒的感觉,真为老伴能有如此的坚强毅力感到高兴,也坚信老伴一定能战胜病魔,很快恢复健康。

  “爷爷,过来,你踩着这块石头走;爷爷,这块石头直动弹,小心别滑倒……”小孙子上了石堆,一蹦一跳地在前面给我带路,我呢,跟在孙子的后面,战战兢兢地登上石堆。

  自来就有恐高症,岁数大了,腿脚又不灵便,原本走路都栽栽愣愣地,何况还要上这石堆?也不知这石头是出于哪位工匠之手堆放的,乱七八糟,一点儿都不规整,稍不注意,一脚踩在哪块活石上,立马就会吓得一身冷汗。

  惊吓之余,我在细心观察。偌大的石堆,面积至少要有五六万平方米,石堆最高处的相对高度至少也要有四五米,石块大都在五十厘米到两米见方不等,很不规则地堆放在这山顶上。

  石头们大概是累的或是饿的?亦或是气的?就见它们一个个铁青着脸儿坐着或站在那儿,看到我们的到来,不说欢迎也不说不欢迎,一脸的沉默,对我们的到来不屑一顾。

  难怪叫它铁山包,石头们个顶个儿铁青色,怀揣一副铁石心肠,由于长年累月地被日晒、风吹和雨淋,石头们的身上早已是锈迹斑斑,有的石块儿的身上还长满了青苔,给人一种沧海变桑田的苍凉感。透过石头们那一张张苍老疲惫的面容,依然能看得出它们年代久远且一个个有棱有角,永远都不会被风化,彰显着一副副铮铮铁骨。”

  “你们说,这些石头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老鲤问。

  于是,我们就石头的来历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我怎么看着好像是有人故意堆在这儿的。”我说。

  “是啊,你看那石块儿,大小均匀,堆放得虽然不算规整,可排列得似乎很有序,况且,石堆里没有一星半点儿的碎石……”洪斌老师接着我的话茬说。

  “但是,这个可能是不会有的。”我说:“你看那山下的河卵石和沙土,就知道远古时代这里肯定是一片汪洋,没有哪个能人能把石头从空中运到海洋里来;而到了近代,海洋退下,地表上升,这里又是一片丘陵,山高林密,渺无人烟,也根本不会有人把石头往这儿运。”

  “对呀,有道理。再说,他把石头运到这儿来干啥?”冯欢老师说。

  “要我说,它们一定是天外来物。”洪斌老师又说。

  “你说的是陨石?”老鲤问。

  “是呀,一定是远古时代一块巨大的陨石掉在海洋里遇水爆炸而形成的这种现象。”洪斌老师又说。

  “这么说,它们堆在这里不知要有几十万年甚至几百万年了?”有人说。

  “也不对吧?七台河开发建设已经半个世纪,铁山包也是因此而得名,说它们是天外来物,那国家地质队,还有二〇四队等物探部门不可能不对它们进行必要的研究,至少要考究它到底是一种什么矿藏,或者说它啥也不是,对于它来自何方,是怎么来的,总应该有个具体说法吧?”

  “兴许是那会儿咱们的科技手段还不够先进?”

  “嗯,这个可能倒是有,那就只能等着啥时候科技发达了,有能人发现了它的时候......”

  听到我们在谈论它们的身世,石头们似乎精神了许多,一个个谁也不说话,洗耳恭听。真得很希望突然有一天能真正地被世人所发现。

  我们坐在石堆上讨论着,冰冰老师和洪斌老师就轮换着给我们照相,我招呼老伴过来照相,老伴说啥也不参与,说是怕影响了我们的整体形象。于是,我们照了相之后很快就告别了石头们。

  看到我们即将要离开这里,石头们倒是显得有些恋恋不舍了,尽管什么也没说,可我却似乎感觉到它们有泪要流,有话要说。

  哦,好壮观,好美丽,好神奇的石头,直到我们都快要下山了,石头们依然站在山顶,踮起脚尖向山下眺望着,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