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闹铃声惊醒熟睡中的张嫂,她慌里慌张伸手向床头乱摸关铃,看时间四点三十,张嫂小心的伸懒腰打哈欠搓了搓难以睁开的眼睛,她拧亮昏黄床头灯,强迫着依然沉浸睡意的四肢缓缓穿衣,床里丈夫不满的翻身蒙头。

  张嫂不屑嘟噜嘴:“有本事的男人哪能让老婆半夜劳碌去苦钱……”

  见丈夫装“熊”,她恨恨的快速将自己打扮成农妇模样,再对着镜子扎上农妇们普遍戴的绿色头巾。张嫂小心的推开儿子房门将一盒牛奶、一块面包悄悄放在儿子床头,再为儿子盖好露在被外的胳膊转身出门。

  街巷空落落的,只有早起的清洁工在机械的摆动扫帚。而此时的农贸市场人声喧嚣,各式贩子讨价还价不遗余力……

  张嫂挎着大竹篮挤进批发鸡蛋摊位:“老李,我的鸡蛋呢?”

  衣着邋遢满脸皱折的中年人睁着精明小眼嘿嘿笑着:“都为你留好了,二块六一斤。”说着端出小如鸽卵的鸡蛋。

  张嫂媚笑着:“少些呗,李哥,现在生意不好做。”

  老李点起支劣烟笑着:“得了吧,张嫂,你比咱会做买卖,选最次的洋鸡蛋充草鸡蛋卖给那些傻了瓜叽的城里人,手一翻就十五块一斤,吓!乖乖的,一天你卖个百十斤的抵上俺几百斤挣的咧。”

  张嫂啐骂着:“你个死人嘴少嚼舌头。”

  嘻嘻哈哈谈笑中,生意成交了。

  菜市场里外小贩们忙着抢占好位子,张嫂聪明的在菜场门口外小街占了个篮子大地方。乡下人似的蹲守在大竹篮后,身边卖菜的忙着将各式蔬菜浸泡增重,有的小贩还嫌不够,用浸透水的草绳扎紧青菜……

  张嫂向着左边上卖肉的钱三小声叮嘱:“中午时给嫂子留一斤好肉吧。”

  钱三手忙脚乱为猪肉注水,将死猪肉切条夹在注过水的新鲜肉内,嘴向肉案下嘟了嘟:“自己家吃的留下了。”

  张嫂满意的拍了下钱三胸膛。

  天渐渐亮了,买菜的人陆续增多。

  精明的主妇们与狡诈的小贩们激烈较量着,张嫂农家老实装扮取得多数主妇们的信任,她的鸡蛋卖的很快。这时右边鱼贩子与买鱼的老人发生了短斤缺两的争吵。

  张嫂伸长脖子对着买她鸡蛋的一衣着光鲜年青人唠叨:“何必呢,扣这一点秤缺德哩,俺们乡下人最瞧不起这种做买卖的。”她边说边轻松的用她八节秤杆玩弄着秤星。

  年青人掏出钱包拿出新挺挺百元大钞递了过来,张嫂接过钞票对着太阳光虚张声势验着。年青人不耐烦的将钱包伸到张嫂鼻子底下:“喂!有完没完?要不你这儿刷卡得了。”

  张嫂瞄了眼年青人钱包内齐整整大钞,一排排银行卡,心虚了。尴尬的笑着:“不是不相信你,咱们做小买卖的习惯了验钱,不是有这样一句么,捡到的钞票看看也放心嘛。”

  这时边上再挤进买鸡蛋的一小老头:“喂!大嫂您这鸡蛋是草鸡的吗?我可是买给幼儿园的。”

  张嫂见大主顾上门,忙一边巧舌如簧说道:“俺这可是自个村子老乡家正宗草鸡。”一边向之前年青人找钱。

  张嫂得意的活动了麻木的双腿站了起来,拎着空竹篮准备招呼卖水果的王家媳妇顶她位置。王家媳妇正接过买水果人选好的一袋苹果,借着蹲下向板车肚拿秤工夫,偷偷将藏在车底的坏苹果混进袋内。

  张嫂摇了摇头,向小吃店挤过去买了两块烧饼边吃边叹息,她怀念多年前脚板大的芝麻烧饼,手脖粗的油条,现在的烧饼以不足手心大了。突然,人堆里发生骚乱,又一个小偷失手了,见挣脱不掉,他正疯狂的用割包的刀片划着自己脑壳,并撕肝裂肺的嚎着。张嫂不忍看下去,挤过打闹的人群来到钱三摊前。她得为儿子买一斤“放心肉”吃。

  见张嫂过来称肉,钱三心照不宣的从案板下拿出“放心肉”称了。张嫂感激的谢过钱三,递上挺呱呱的大钞。钱三接过张嫂钞票时变了脸:“张嫂!你啥意思?欺负兄弟不识真假嘛。”张嫂盯着这张百元大钞想起了那衣着光鲜的年青人……

  这是一个与平常没什么差别的普通日子,普通的一座小城,一群世侩的普通人,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张嫂今天为了张假钞有些气愤!

  “现在的人都咋了?”